国家元首苏丹依布拉欣的抱负
厦门大学南洋研究院 赵海立副教授
马来西亚迎来了新一任国家元首。柔佛州苏丹依布拉欣先乘专机从柔佛到达吉隆坡机场，然后改乘心爱的粉红色劳斯莱斯入主国家王宫。他出发时，柔佛数万民众在15个地点夹道恭送，国家电视台对整个就职典礼过程进行了全程直播。这种盛况在以前的政治实践中，是比较罕见的。当然，无论朝堂之上，还是乡野之下，大马民众对本次国家元首更替的热切关注从去年10月底国家王宫宣布新元首投票结果以来就已经开始了。
一般而言，作为君主立宪制度下的虚位君主，而且是由9位苏丹轮流担任的国家元首，临朝而不理政，若非有什么特别吸引眼球的事件，其更替很难引发大马民众较长时间的关注与期待。但是，这次的“送旧迎新”活动却一反常态，都举办得相当隆重，获得各方面高度关注及参与，牵动不少国民的心弦。他们不仅对新元首充满期待，而且对前任苏丹阿都拉的卸任恋恋不舍。首相安华在脸书上说，他在吉隆坡国际机场与阿都拉拥抱告别时，百感交集而忍不住热泪盈眶。
的确，安华应该感谢苏丹阿都拉。当2022年全国大选后出现悬峙国会时，正是苏丹阿都拉成功说服各政党放下分歧，共组团结政府，支持安华出任首相。除此之外，在2020年和2021年的政局动荡中，依然是作为苏丹阿都拉成为稳定政局的“定海神针”。对这种动荡，苏丹阿都拉可能深感不安，于是在他即将卸任时语重心长地呼吁:“在下届大选前别再换政府”。在接受媒体采访时，苏丹阿都拉表示:“我们承受不起一个不稳定的政府。”如果我们总是换政府，会动摇外国投资者的信心。于是，他期望:“政府应该治理国家，而不是过度把事情政治化。他们应该集中精力发展国家、团结人民，不要太狭隘。”同时，在疫情期间，他也为国家的防疫政策提出过建设性意见。对于这些贡献，大马民众也有理由感谢苏丹阿都拉。正当国家危机关头，作为国家元首的他，没有旁观，而是在实际上主持了大局，从而改变了国家元首在民众心中的观感，其政治影响力不断攀升。
对卸任元首感谢的缘由，理所当然成了对接任元首的期待内容，而且标准要求会更高。当民众认识到继任者苏丹依布拉欣是个更有责任担当、更具个人魅力和更高履职能力的元首时，必然会投入更高的热情欢迎其就任。
现年65岁的苏丹依布拉欣过去经常对时政发表看法，其敢怒敢言的形象深得民心。他向来在柔佛州行政事务上扮演主动的角色，做事亲力亲为且雷厉风行，对柔佛治理有方。对于其作为最高元首的新角色，在去年12月接受《海峡时报星期刊》的专访中，他表明，将运用影响力“矫正”国家，绝不当“傀儡元首”。他指出，维持政治稳定是他出任国家元首之后的首要任务，消除不团结会是他面临的最大挑战。他认为，稳定的政府才可以拟订稳定及可持续的政策，而这是解决经济问题所需要的。为此，他也提到自己想推动的几项改革，如反贪污委员会和国家石油公司应改向王室负责、重启隆新高铁且应在“森林城市”设站等。
当然，民众的热情无法掩盖政治人物被分权担忧。尽管首相安华的反映比较暧昧，表示可以建设性讨论国家元首扩权，前提是不能损害议会民主的原则，以及诠释君主地位的联邦宪法。前首相马哈迪则坚决反对，他认为，苏丹依布拉欣要求扩大国家元首权力，已经危及联邦宪法规定的君主立宪制。学者们的认知同样比普通民众更加理性，也不期望国家元首扩权危及大马宪法的基本原则。
然而，笔者则认为，如果马来西亚当前的政治局势无法根本改变的话，各政治势力的争斗依然需要一个“仲裁者”，苏丹依布拉欣可能将会比苏丹阿都拉更有作为，其不当“傀儡元首”的抱负将更有机会变成现实。如果政府无能，民众也会把期望转向原本就可以“有所作为”的君主。在世界民粹主义盛行的当下，作为马来统治者和宗教象征的国家元首，其影响力一定不能被低估。
本文来源于公众号“厦大国关南洋”
